我知道我不是棵普通的蘋果樹。
不,這並不是說我的樹枝特別茂密、或是長了奇怪形狀的樹瘤、還是能結出比男人拳頭還大的果實,這些都不是。 但是我知道我很特別。 很久以前,我和那些同我一起掛在媽媽身上的兄弟姐妹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努力吸收陽光和雨水,把自己餵得飽飽的。果園內的金色陽光和甘泉把我們從黃綠色的酸澀小果實餵養成一顆顆渾圓飽滿、有著亮麗外衣的果子。其他樹上的果子,有些會被麻雀或是白頭翁之類的鳥兒啄食,有些則被貪婪又陰險的毛毛蟲蛀空,但是我們的媽媽很健康,她有著果園內最漂亮也最壯碩的枝椏,所以我們很安全,我很安全。我們一天天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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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內卜向來是個對特殊節日無感的人。
大概是從小所處的生長環境帶給了他這樣的影響,他從來就沒有特別因為那些節日而特地去做些什麼,而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損失。 那些讓人大肆狂歡慶祝的萬聖節、感恩節、聖誕節之類的東西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代表著日期的更換、季節的推移、以及提醒他按照日曆實踐自己的工作計畫。 當然,他對自己的生日也是抱持著同樣態度。 告知人們時間流逝的東西已經太多了(比如現在霍格華茲大廳內那個養著蠢鳥的咕咕鐘、比如教室裡那個不斷自動撕紙片的煩人日曆),他又何必一再提醒自己一年的時光又已經過去呢? 午夜,是石內卜一天當中最喜歡的時刻。
不是黃昏將近那種璀璨詭譎的、用大量藍紫色和紅色渲染的艷麗天空,也不是日出前刻那種清新帶著透明感的青白色調。 他喜歡的是真真正正的夜晚。當世界上所有的燈火都已熄滅,只剩一片讓人窒息的黑暗,喘不過氣來,可以將人無聲無息埋藏的,黑色的午夜。 『你知道嗎?賽佛勒斯。我之所以喜歡在半夜到處遊蕩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你。』 他記得有個無恥的傢伙曾用這麼一句話把他自己的違禁行為光明正大地合理化。他會咧出隱藏在粉紅嘴唇下那一排好看的牙齒,露出無賴般的笑容,那雙綠得鬼魅的眼睛彷彿可以攝人心魄。 他記得有一陣子,那傢伙幾乎每天晚上都跑到自己門口報到,然後厚顏無恥地擠進自己的房間。過了沒多久,似乎是對這樣的模式膩了,索性光明正大地入侵。 從床舖開始,那無賴小鬼開始侵占他的浴室、他的衣櫥、他的書桌、他的抽屜、甚至是他最寶貴的材料櫃。 而對於這種放肆的行為,他從一開始喋喋不休的咒罵,轉為容忍,最後習慣。 自從哈利升上了五年級,不知是壓力或是什麼其他的緣故,他的頭痛變得更加頻繁。他的臉色經常蒼白,而且容易出冷汗。
偶爾,他會在夜晚夢到他很久不曾有過的、在睡眠深處不斷重演的那些童年夢魘,但通常他醒來後,就會迅速將它們忘記。 他原本有些擔心,想要找機會與鄧不利多談談,但是他頭上的疤從未痛過,他不想讓鄧不利多覺得他大驚小怪。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關於任何佛地魔的消息了,所以他也不想要自己主動提起。畢竟沒有人願意三不五時嚷嚷著這種讓人不快的事情,尤其是出自哈利口中。 所以,他將這一切歸咎於五年級的課業太過繁忙,因而導致他生理上的不適。 有時候他在過度練習魁地奇後會有點發燒,並且有些小小的咳嗽。 畢竟天氣逐漸變冷,而他每次都要在寒風中飛得滿頭大汗,實在是很不好受。 史萊哲林的導師想盡一切辦法利用特權讓他的學生們霸佔賽場練習,其實只是出於憤怒──憤怒於哈利每次練習完那累得發白的臉色。但這似乎只是讓葛來分多隊更抓緊了每一次的場地使用時間,把隊員們更加操練到不成人形。 只要每次發現哈利練完魁地奇後有著異常的體溫升高,石內卜總是會皺起眉頭,一邊發牢騷一邊小心翼翼地幫他調製退燒藥,在心裏叨念著下次絕對要找機會扣掉葛來分多隊長所有的學期分數,然後在餵完哈利退燒藥後,陪他入睡。 哈利已經習慣了有男人的陪伴,他喜歡躺在床上揪著男人黑衣的一小角,靠在他懷中,磨蹭半天才肯入睡。 事實上,每一次的就寢時間,往往都是他一天中最珍貴的時刻。 剛進入霍格華茲成為一年級生的夏琳‧安東尼特有著比誰都旺盛的好奇心、強烈的求知慾、在同儕中屬一屬二的出眾外貌,很幸運地,還有一個良好的家世背景。
於是當她被分入了史萊哲林學院後,她毫不意外地得到許多男同學和學長的「關照」。當然,她知道有些女同學會因此而吃味,但是通常她會運用靈活的交際手腕讓她們變成她的朋友。 拜良好的家族傳統所賜,她在學習初級魔法的過程是易如反掌,幾乎沒有什麼科目可以難得倒她。 就連其他學院聞之喪膽的魔藥學課程,反而因為她的史萊哲林身分,還意外地獲得了不少加分。 夏琳‧安東尼特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地度過了霍格華茲的第一年。 這世上總是有那麼幾件事情,是在求學過程中所必經的。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都一樣。
比如說,聚集成一些相近的小圈圈(像是漂亮女孩小圈圈、把妹男孩集團、或是書呆子同好會這類)、在派對中偷喝酒、鬧事打架、對同學惡作劇、還有幫那些可怕的老師們取綽號。 霍格華茲的學生們當然也不例外。 當然,這個年紀的學生總是會給他們的長輩取上那麼一些滑稽的暱稱,好在交談時能夠使用這些代號,或是單純在講出這些外號時一起咯咯發笑。 在這些小孩及青少年的眼中,鄧不利多會被叫成老瘋癲、老狐狸、甚至是白毛拖把!至於外表非常具有特色的米奈娃或是孚力維就更不用提了。學生們給這些老師起的暱稱若是讓本人聽到,可不是單單扣分就能了事的。 但是,沒有一個教師的外號數目比得上這所學校的魔藥學教授。 石內卜擁有非常多的綽號:老蝙蝠,吸血鬼,黑色幽靈,油膩膩的大鼻子,地窖之鬼…… 在白天的時候,石內卜總是身著一襲黑衣,長袍垂地,用釦子和布料把自己緊緊裹著,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那一點點的,藏在黑領下的脖頸。他就有如鬼魅般行走在校園內,黑袍彷彿有生命似地,就算沒有風也會自己飛起。經過走廊時,他總是靠著有陰影的那邊行走,讓自己蒼白的面容藏在黑色的範圍中若隱若現,銳利如鷹的漆黑眼眸則緊緊盯著每個經過他身邊的學生,好像在巡視著獵物並計算如何捕獲。 在白天的時候,石內卜總是身著一襲黑衣,長袍垂地,用釦子和布料把自己緊緊裹著,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那一點點的,藏在黑領下的脖頸。他就有如鬼魅般行走在校園內,黑袍彷彿有生命似地,就算沒有風也會自己飛起。經過走廊時,他總是靠著有陰影的那邊行走,讓自己蒼白的面容藏在黑色的範圍中若隱若現,銳利如鷹的漆黑眼眸則緊緊盯著每個經過他身邊的學生,好像在巡視著獵物並計算如何捕獲。 石內卜不是不曉得這些調皮的兔崽子們是如何在背後嘰嘰喳喳地議論他的。他知道,當然知道,而且清楚得很。 住在德斯禮家的時候,哈利總是最早起的那一個。
幾乎是天剛破曉沒多久,他就會睜開眼睛。 倒不是因為他如此勤奮,要幫那些具有無底洞胃袋的表哥與姨丈還有嘮嘮叨叨的阿姨準備早餐的緣故(雖然他的確被迫每天為他們準備早餐),他之所以如此早起,純粹是因為過去被塞在碗櫥裡睡覺的時候,過於濕冷的空氣和單薄破舊的被褥讓他難以成眠的緣故。從那時起,他就在德斯禮家養成了可悲的早起習慣。 雖然他現在不用睡在碗櫥裡(因為威農姨丈把達力的舊房間讓給了他),但情況也沒有好轉到哪裡去。 每個夏天,他依然要回到水蠟樹街四號,被關進那個潮濕狹窄堆滿舊物的房間,睡在積滿灰塵與霉味的床鋪上。 縱使夏季的天氣非常晴朗,但入夜後,溼氣與寒冷就會開始聚積在這破舊的小房間內,他唯一擁有的只有一條補丁多於原本布料的舊棉被,和嘎吱嘎吱作響的木頭床板。 而在黎明時分,他總是會睜開眼,在糢糊的視線下看著鐵窗外由青藍漸漸泛白的天空,迎接他一成不變又毫無希望的另一天。 『愛』這個字眼,在賽佛勒斯‧石內卜的字典裡是不曾存在的。
說得更確切點,那是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名詞。 他的童年生活稱不上悲慘,因為它從來沒有好過,根本無從比較。 他的母親孱弱、躁鬱、而且神經質,總是病懨懨地窩在房裡。她說話的聲音就好像每一個字都會將她的生命耗盡,聽起來是那樣地吃力又刺耳。 他的父親大概將他全部的愛情都放在鈔票與酒精上,唯一剩下可以分給他母子倆的東西就是咆哮或拳頭或是一屁股的債。總之沒一樣東西可以跟愛沾得上邊。 他始終不了解為什麼母親要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在一起,或許只是為了求取基本的溫飽? 在這樣的家庭中,他只學會一件事,那就是:權力便是一切。 年幼的賽佛勒斯沒有一刻不期待著自己十一歲生日那天的到來,因為那意味著他將可以離開這個麻瓜世界,到一個他可以完全自由呼吸的地方。 |